母亲的手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河南省   陈月霞 

   我家姐妹六个，儿时原本清贫艰苦的生活由于母亲的双手而变得温暖而幸福了许多。还记得每天清晨那一打打的千层底布鞋，还记得春节那一件件受风的黄格格布衣（那时家里没有缝纫机），更记得兄弟姐妹调皮是那高高举起却迟迟不肯落下的手！

    我是家中的大姐。从小身体羸弱多病，尤其是一双手一到冬天就会肿的像蛤蟆肚子一样，母亲看了心疼的只掉眼泪。每晚放学回家炕上就会有一盆用茄子杆与辣椒叶子熬成的水，无论多晚，母亲都会坐在灯下纳着鞋底等我回家，然后拉住我的手让我好好的洗洗，还不停的呢喃：这闺女，也太娇起了，看着手可怎么呢、、、、、、而我却乐于享受这爱的温存（平时家里农活太多了，母亲难得对我们子女一个个呵护）。渐渐的长大，外出求学，可每到冬天，一双手还是会被冻伤。于是那一双双厚厚棉手套就成了母亲必做的功课。虽然橱窗里的手套漂亮无比，我却独独喜欢母亲做的棉手套。

儿时的浪花跳跃连连，昨天的记忆仿佛还在眼前，一眨眼我们都已长大成年，六个姐妹相继离开了家，可每过一段时间就会不约而同的想母亲那薄如蝉翼的煎饼。灶炕前我给母亲烧着柴火，火光中母亲那一双手已不再温润，双鬓也已白丝斑斑。不一会，一张张又大又圆的、薄薄的、香香的煎饼就在母亲手中出锅了。儿时的我就多次好奇的想试试，可母亲总说手皮太薄不行，现在想再尝试。呀，连煎饼都摊不圆，那锅中的煎饼又软有大如何在母亲手中是如此的听话!开吃了，再配上一些蒜汁，真比得上任何人间美味。我结婚生子，有了儿女，这是时的母亲又平添了一份工作，给我的孩子做衣服。最让我自豪的母亲做的“猫头鞋”每次带着女儿出去，总会引来朋友围观“.啧啧，看这眉眼、鼻子、针线真是艺术品！”我回家转告妈妈，过不几天一双双婴儿鞋就会被母亲送来“给你朋友的，孩子穿上这种鞋不硌脚”。母亲现在已经60多岁了，身体依然健朗，只不过多了几分唠叨。又一次我和丈夫回家，因为急着要去新乡办事就没有上楼去和母亲打招呼。过几天父亲就托人捎口信：“你这女儿也太不像话了，你知道那天你妈在楼上听见你说话，想你晚上肯定会来吃饭，早早就给摊了一盆煎饼吗”。听了真想哭，儿女是母亲永远的牵挂。从那以后我每逢周末，总会到母亲那吃上一顿，不管人再多母亲的脸上总是摸着幸福。父亲说等你们到了这个年纪就会想我们一样了，就希望儿女常回来看看！

母亲一生好脾气，在我的记忆里，她似乎从未对我们发过脾气。小时的我喜欢听评书，从每天中午十二点刘兰芳的杨家将到村里每家请的“说书”的我是每场必到，而且每场回家我都会仰着脸给大家说个不停。姐妹们直到现在还常笑我因为听评书而爱父亲打的事。那时的我听书入迷，学习一落千丈。这可惹火了父亲，让我罚跪，问我以后还听说书吗，还问我最喜欢什么？傻傻的我不会领会父亲的心意诚实的回答“听说书”，父亲的巴掌又无情的落了下来，一旁躲着的母亲及得直搓手：“这孩子，咳”。这件事直到现在都成了姐妹们的笑话，连我女儿也会打趣我：我妈喜欢听说书。母亲这时就会给我圆场：“你妈实诚”，还满脸笑意的看着我。

人都说：长女不娇，可我们家却不这样。我与二弟是母亲的宝贝，姐妹们故意提意见说母亲偏心，母亲总说，一样的，你大姐只不过从小底子弱，也没偏吃什么？从小别人没事她会生病，什么天花、脑膜炎都摊上，没唠啥残疾就是老天爷开眼了。我的母亲没什么文化，连字也是刚解放从识字班中认得几个。她对子女浓浓的爱就从给我们做吃中透露出来。母亲有老腿病，我们不想让她再操劳，弟弟也想把她接进城。她却说：“不沾地气，身体会生病！”每年收获的季节，她还会捡一颗颗的花生给我们姐妹尝尝鲜。我们都理解母亲的心，一到那时候，总会相约回家!这时母亲又会打一大盆煎饼忙个不停！

 

一觉醒来怎么也睡不着，想起母亲的一生总是那么辛劳又满足。如今6个儿女皆已有各自的小家，且又有了他们的儿女，可母亲却还是把我们当孩子，每次回家总会给我们摊煎饼、擀手工面条。那薄薄的煎饼、淡淡的葱花面条将是我一生的幸福。母亲该歇歇了，我们都已长大！